“服贸风波”背后的台湾社会和政治生态
2014-03-28 17:56:24   来源:   评论:0 点击:

3月18日晚间9点左右,台湾反服贸的百余名学生突破立法院警力,冲入立法院议场,宣告将占领主席台63小时。台湾学生团体和部分民众占据台立法机构已一周,目前局势未见缓和
       3月18日晚间9点左右,台湾反“服贸”的百余名学生突破“立法院”警力,冲入“立法院”议场,宣告将占领主席台63小时。

台湾学生团体和部分民众占据台立法机构已一周,目前局势未见缓和,呈僵持局面。据台湾媒体报道,继3月18日占据“立法院”之后,部分学生及民众于23日晚间攻占“行政院”,部分人进入办公区。岛内有人称之为“太阳花学运”。台湾警方于24日凌晨至清晨共发动5波驱离行动,截至24日10时,已有61人遭到逮捕,107位警民受伤。

“服贸协议”争议由何而起 
最近处于台湾舆论风暴中心的“服贸协议”,全称是《海峡两岸服务贸易协议》。该协议由海协会会长陈德铭与海基会董事长林中森于2013年6月签订。在“服贸协议”的“第一条”中即写明,双方签订协议目的在于:促进两岸服务贸易进一步自由化及便利化,继续扩展服务贸易的广度和深度,增进双方在服务贸易领域的合作。这么一份有利于两岸经贸往来、共同发展的“协议”,却在台湾岛内引发如此巨大的风波,似乎很难让人理解。
 
抗议学生团体与台当局的主要争议,首先聚焦在协议审查过程中“程序”是否正当。
 
“服贸协议”在双方签订后,仍需台湾立法机构审查通过方能生效。3月17日,台湾“立法院内政委员会”等8个部门联席初审“服贸协议”,但是会议尚未开始,“朝野”党团成员就为了抢攻主席台而数度发生推挤冲突。
 
在混乱局面中,担任当日“立法院内政委员会召委”的国民党籍“立法委员”张庆忠宣布,“服贸协议”交付“内政委员会”时间超过3个月,视为已经审查,将送“立法院院会”存查。张庆忠的这一简短表态,被民进党和反对者控为“30秒硬过服贸”,是“黑箱操作”、“不符合程序”。
 
这成了点燃此次“太阳花学运”的导火索——3月18日晚,台湾约200余名学生与民众在台湾“立法院”大楼前聚集,抗议“服贸协议”及审查程序;当晚21时,抗议民众突破警力封锁冲入“立法院”大楼,占据会场,并发表“行动宣言”,宣布将占领“立法院”69小时。但截至目前,学生的占领行动已经远超这一时间界限。
 
围绕“服贸协议”的另一大争议点,是“利弊之争”。
 
占领“立法院”的学生在“行动宣言”中称,“服贸协议”一旦通过,“大资本将吞噬多数小农小工小商,所有台湾青年未来都将面临严苛的生存问题”。而在网络上广为流传、号称“3分钟让人了解服贸协议”的“懒人包”,则在更大程度上影响了一些民众的观点。
 
据台湾媒体报道,这些“懒人包”多是根据台湾大学经济系教授郑秀玲编写的一系列“黑箱服贸自救宝典”浓缩而成,其中的主要观点包括,“服贸协议”一旦通过,“大陆人将大举入台,会冲击台湾人的就业市场,掏空台湾医疗体系”;“重伤印刷和出版业、危害言论自由”;“带来黑心产品,隐私被监控”;“台湾经济更依赖大陆、丧失自主性”;“资金人才加速外流”,等等。
 
当局百般解释无果
 
针对以上争议,台湾经济主管部门3月23日召开以“戳破反服贸人士五大谎言”为主题的记者会,对“黑箱作业”、“大陆移民将涌入”、“本地就业市场受冲击”、“个别产业严重受损”、“谈判不对等”五大谣言予以澄清。
 
台经济主管部门负责人张家祝指出,“服贸协议”自签署至今的9个月期间,当局已通过各种方式、管道与各界沟通,“立法院”也陆续办了20场公听会,所以不存在“黑箱操作”。张家祝表示,持特定立场反对两岸签订“服贸协议”的那些人,散布不实信息,内容荒谬,是在造谣。他表示,居然有教授、律师利用专业形象误导大众,造成民众对“服贸协议”的恐慌,这种行为是害台湾。
 
3月23日,台湾地区领导人马英九亦举行记者会,回应“服贸协议”争议。马英九表示,签订“服贸协定”完全是为了台湾经济的未来。马英九说,区域经济整合是全球不可挡的浪潮,如果不面对、加入,只能等着被淘汰。“服贸协议”不通过,将影响台湾的国际信用,影响两岸关系与经贸自由化的努力。他说:“为台湾发展,真的没选择,不能再等了。”
 
但是,当局的解释并没有让走上街头的学生和民众善罢甘休。
 
学生过激举动令事态升级
 
3月20日,学生团体在占领“立法院”两天后发出通牒,要求当局在21日中午12时以前正面响应学生的三大诉求,否则将扩大抗争。学生提出的诉求包括:马英九将“服贸协议”退回大陆;“立法院”在本会期通过“两岸协议监督条例”,等等。22日下午,台湾“行政院长”江宜桦与抗争学生对话,但双方并未达成有效沟通。
 
3月23日,马英九在记者会上表示,国民党党团已决议同意对“服贸协议”进行“逐条审查”。但是,占领“立法院”的学生仍对马英九的谈话表示不满,并于23日下午提出新的四项诉求,包括:召开公民宪政会议、两岸协议监督法制化、法制化前退回服贸不审议、“朝野”立法委员响应民间诉求。
 
一部分更为激进的学生,在23日晚19时30分许开始冲闯台行政管理机构,这使得事态进一步升级。
 
当局方面,台湾“行政院长”江宜桦第一时间严厉谴责非法及暴力行为,并立即要求加派警力、强制驱离、依法处理。警方在24日凌晨至清晨共发动5波驱离行动,最终将占领“行政院”的示威人群强制驱离,期间百余名警民受伤,60余人被捕。
 
在24日上午的记者会上,江宜桦表示,驱离行动并不是“镇压”街头游行,而是因为一些民众冲进“行政院”,企图霸占大楼、破坏行政运作,这些民众的行为已变质和失控。
 
江宜桦指出,“立法院”与“行政院”不同,在“立法院”,达不成共识可能会暂时停摆几天;但是“行政院”就不同了,“行政院”是“行政中枢”所在,必须每天24小时保持可以运作的状态。马英九办公室发言人李佳霏也在24日当天表示,“行政院”遭群众以非法暴力手段侵入,严重违反民主法治原则,对此暴力行为必须谴责并依法驱离。
 
据悉,在攻占“行政院”的民众被驱离以后,一部分抗议学生和民众再次返回到“立法院”。在24日的记者会上,江宜桦在通报最新情况时表示,驱离行动之后,大部分人群已经散去,但仍有部分群众回到“立法院”院区内外。
 
而且,抗争者还进一步提出,将要发动全台范围的罢工、罢课等示威活动。江宜桦呼吁各界“冷静、理性对待”。有台湾媒体25日报道称,已有超过50个台湾学生团体响应罢课号召,2800人参加。台教育主管部门负责人表示,“号召罢课影响其他学生的学习权,必须停止类似行为。”
 
25日下午,马英九办公室发言人李佳霏表示,“立法院”议场仍处于瘫痪之中;马英九愿在不预设任何前提的条件下邀学生代表就“服贸协议”议题进行对话。
 
事情发展到这种程度,让许多人始料未及。尽管如此,在网络上仍有不少台湾网民,并没有谴责部分学生和民众的不理智行为,而是指责警察对学生动用暴力。当然,反思事件过程、呼吁理性对话的声音,在网络社交平台上也并不少见。
 
针对台湾部分团体和学生抗议“服贸协议”的事件,大陆国台办发言人马晓光3月19日晚间曾表示,大陆方面已经注意到台湾发生的情况。关于“服贸协议”,国台办已多次表明看法,两岸经济合作给台湾民众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利益是有目共睹的。
 
“服贸协议”事件折射台湾社会和政治生态
 
本来着眼于海峡两岸互利互惠的“服贸协议”,为何在台湾酿成如此轩然大波?就此,记者采访了北京大学台湾研究院院长李义虎。李义虎教授分析认为,此次风波的持续发酵,与台湾岛内的社会撕裂状况和政治生态有关。
 
李义虎教授说,“服贸协议”风波发展到现在这种情况,主要有4个方面的原因。
 
首先,台湾当局此次对于“服贸协议”的宣导工作,不如2010年6月签订《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ECFA)时那般细致,导致许多民众并不完全了解“服贸协议”的具体内容。在这种情况下,民众容易被网络上流传的持特定立场、夸大事实的“懒人包”误导,从而加入到“反服贸”的行列中。
 
其次,这是在马英九执政当局支持率非常低迷的背景下出现的一场风波,所以风波中还夹杂着一些民怨因素。对马英九执政期间出现的“经济成长指标低”、“社会问题处置不当”以及民生等问题,台湾民众心存怨气,这些怨气在这次“反服贸”风波中集中爆发出来。
 
第三,在学生团体抗议示威以及攻占“立法院”和“行政院”的过程中,民进党的几位“大佬”频频现身。某些政党势力的政治操弄因素也不能忽略。
 
第四,“蓝”“绿”二分对立、贫富差距拉大等社会因素,进一步撕裂了台湾社会。
 
台湾这场已持续超过一周的“学生运动”,将会给台湾社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李义虎教授指出,从短期来看,对台湾的经济影响将是难以避免和非常不利的。
 
据报道,台湾“金管会”3月24日发表声明表示,自3月18日学生占领“立法院”到21日,台湾股市下跌154点,市值蒸发5337亿元新台币,已经造成投资人损失。
 
“从长远来讲,如果‘服贸协议’最后没有通过、生效,台湾将面临在世界经济格局及区域整合中‘自我边缘化’的困境。”李义虎教授说,“大家都应该看到,美国、欧盟、日本、韩国和东盟等其他经济体,现在都在谋求与中国建立更加紧密的经贸联系。”
 
在政治和社会层面,持续的“占领”活动,已经造成台湾政局的动荡,进而导致官民关系紧张、社会对立与撕裂加剧。
 
另外,“服贸协议”事件还引出一个台湾民众需要面对的课题——如何处理民主与法治的关系。李义虎教授说:“在一定程度上,学生攻占‘立法院’、‘行政院’,已经触犯了法律的界限,严格地说这是践踏民主与法治的行为。”
 
马英九在23日的记者会中也强调:“法治是民主的基础,没法治就没民主。学生不满审查程序就以违法方式占领‘立法院’议场,难道这是我们要的民主吗?一定要用这种方式牺牲法治吗?”
 
至于台湾这起“学生运动”将如何发展、如何收场,李义虎教授分析认为:“下一步,关键要看台湾中产阶级的态度。如果绝大多数中产阶级要求恢复秩序,这场‘运动’可能就不会愈演愈烈。如果包括中产阶级在内的大部分台湾民众确实不满马英九政府的施政,对其发起‘总清算’,那就不能排除事态会真的发展成‘革命’事件的可能。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这一迹象。”
 
李义虎教授同时认为,此番台湾学生反“服贸协议”的运动,“反映出的最实质的问题,是民进党以及台湾社会部分势力存在一种‘逢中必反’的倾向。这反映出,有一些势力和人士对于两岸经济合作更加密切的趋势有所排斥。”
 
但事实上,从数据上来看,2013年大陆与台湾进出口贸易额超过1972.8亿美元,较前一年增长了16.7%。“即便是李登辉、陈水扁时期台当局用‘戒急用忍’策略为两岸经贸往来‘踩刹车’的情况下,两岸经贸成果依然不断成长;而今再用‘戒急用急’的办法,更无法抵挡两岸经贸关系发展的大势所趋。”李义虎教授说。(记者陈婧)
 
“服贸协议”
 
所谓“服贸协议”,是《海峡两岸服务贸易协议》的简称。该协议由海协会会长陈德铭与海基会董事长林中森于2013年6月21日在上海“两岸两会领导人第九次会谈”期间签订。同时,该协议也是两岸“两会”(海协会、海基会)领导人于2010年6月29日签订的《两岸经济合作框架协议》(ECFA)的后续协议之一。
 
《海峡两岸服务贸易协议》正文分为四章、24条,有两个附件,分别为《服务贸易具体承诺表》、《关于服务提供者的具体规定》。简单地说,根据《协议》附件一“服务贸易具体承诺表”,该协议的核心内容是——双方开放承诺共144条,涉及100多个服务行业,范围涵盖商业、通讯、建筑、分销、环境、健康和社会、旅游、娱乐文化和体育、运输、金融等。
 
其中,大陆方面开放承诺80条,台湾方面开放承诺64条。考虑到两岸经济规模存在差异等情况,大陆向台湾开放的80条承诺均超过大陆在世界贸易组织(WTO)的承诺;而在台湾开放的64条承诺中,其中有22项低于WTO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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